这柄长刀做工极其精良,修长似苗,霜华凛凛。
但它最珍贵之处在于,规整精确实属当世罕见,刃长近四尺,刀柄一尺略余,此乃后世武将最顺手的比例。
她又问:“我不记得曾对谁提过。你怎知这般形制是我最顺手的?”
李恪昭眼神斜斜向上瞟,要笑不笑的哼哼两声:“这有何难?”
若目光总是追逐着一个人,将人放在心上,时间久了总会窥见许多小秘密。
岁行云怔忪望了他片刻,忽地绽开如花笑靥:“李小六啊李小六,你是当真心爱极了我吧?”
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啊?她乐不可支笑出了声。
在某些事上,李恪昭是个“许做不许说”的别扭性子,甚少自在地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说穿。
五月里追问岁行云来路的那个夜晚,他在黑暗中坦诚自己对她的爱意,说出的那番话已是他的极限。
此刻岁行云这般直白,让他陡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“要点脸。心爱是心爱,却并没有‘心爱极了’这回事,”李恪昭耳廓微红,面无表情推着她的肩往柜子那头走,“取你的衣衫,沐你的浴去。”
翌日丑时,李恪昭如常醒来,轻轻掀被欲起身,却又一如既往地惊醒了岁行云。
她昨日完成了对团山屯军的初次稽核,算是暂忙完这阵,可在家中稍事懒怠几日,自无需像李恪昭这般早起。
“你这就要去府衙了?”她嗓音慵懒绵软,糖砂磨过似的。
“真难得,竟没发脾气。”李恪昭在她额角亲了亲,依依不舍地下了榻去。
岁行云迷迷瞪瞪拥被坐起来,靠在床头觑着他,含笑咕哝:“昨日与明秀打得累极,夜里又……唔,没脾气了。”
她忙了将近三个月,前些日子又宿在营地未回来,昨夜李恪昭是真叫她透彻明白了什么叫“小别胜新婚”。
“你接着睡,”李恪昭唇角轻扬,“对了,公仲茂姐弟俩随无咎过来,会在客院住上几日,你不必特地管他们。无咎走时会一并带走的。”
他从床前架上取过衣衫,口中又道:“若那小子惹人厌,你打他一顿就老实了。”
岁行云没好气地轻嗤一声,眯着困倦的眼直发笑:“就那小萝卜丁似的身板儿,我一巴掌下去他就得成萝卜糕。到时你舅父不同我拼命才怪了。”
“打死算我的。”李恪昭一边着衫,语带怂恿地给她壮胆撑腰,仿佛当真很想看公仲茂被打成萝卜糕。
“没见过你这样的表兄!”岁行云想了想,又笑道,“你不喜欢小娃娃?”
李恪昭回眸:“又不是我生的,凭什么喜欢他?”
“那也要你生得出啊,”岁行云以指压住眼角笑泪,“他怎么得罪你了?”
“他碰了我给你的长刀,见血了。”李恪昭有些恼。
新刀见血,对象并非祭祀活物,也不是敌人,而是自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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